第二天顏越早早到了姜家，姜鈺不在，這一夜他竟又失眠了。本是接姜鈺去上班，姜家除了姜父姜母卻沒有了其他人。姜父姜母疑惑，姜鈺明明是說去上班，為什麽現在顏越又來接她上班？

昨天姜鈺突然回來，姜父姜母就覺得疑惑。姜鈺說自己沒事，二老也就沒有過問太多，畢竟是年輕人的事情。那麽現在，是怎麽了？

怕二老擔心，顏越假裝接了個電話，說是姜鈺打來的。見他們沒有多想，顏越又稱自己得去上班離開了。前腳剛離開，這邊已經開始給姜鈺打電話了，一遍又一遍的撥過去，始終都是“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”。

會不會是去找了周沫？昨晚的事情，倒也可能。顏越趕緊給周沫撥了過去，沒有人接電話，只好又給林君煒打過去。不知道顏越這麽著急是為什麽，林君煒把手機遞給了還在床上睡覺了周沫。

周沫的確知道顏越會打電話過來，也的確知道姜鈺去了哪兒，也的確是姜鈺交待她如果顏越找她就告訴顏越地址的。只是從A市直達那個地方的航班一個星期才一趟，周沫知道這一次顏越得吃點苦頭了。

顏越聽到周沫報出來的地址有些疑惑，姜鈺怎麽去了那麽個地方，江南水鄉？周沫似是知道顏越心裏的疑惑，解釋道：“姜鈺的阿婆在那兒。”阿婆麽？倒是沒有聽姜鈺提起過。

讓李助理去了定最近的一趟航班卻被告知這個星期已經沒有了從A市直達的航班了。顏越恨恨的咬牙，又讓李助理去查怎麽最快可以到那裏。最後是訂了相近的城市的航班，半個小時以後的飛機。

姜鈺，不管她去了哪，他都勢必要把她給找回來。

……

姜鈺下了飛機又坐了出租車去公交站，阿婆住的地方是在農村，去那兒的公交也只有一輛。

昨夜，從沈父沈母的口中得知了三年前的事情，關於沈安城的車禍。姜鈺到底是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，初初知道的時候也的確不是那麽能接受。車禍並不是偶然的，而是沈安城求了沈父沈母安排的。時間，地點都是事前掐好了的。

這個秘密，沈父沈母藏在了心裏三年多。也因為這樣，他們沒有怪過姜鈺，何況姜鈺因為這樣沒有了一個孩子。如果他們知道姜鈺已經懷孕了，一定不會同意了沈安城的想法的。

事實是，不管他們同意還是不同意，心裏都不會安心。同意了，便是對姜鈺自私。不同意，又看不得自己兒子痛苦。

姜鈺並不曾知道，沈安城原本就患有先天性心臟病。曾經動過手術的，也一直都很好沒有什麽異樣了。可是在三年前病情突然惡化，醫生告知，活不過那一年。

這個消息砸在沈家，驚得沈父沈母幾乎要一夜白頭了。沈安城得知了這個事情之後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消極或者情緒失控，他向沈父沈母提出了這個要求。不要向任何人透露這件事情，再有的便是制造了這場車禍。

只因為，沈安城不希望姜鈺會忘記他。最深刻的痛才會記得更牢吧。不想被遺忘，可是想和她攜手一生的願望已經不可能實現了。那麽，姜鈺，記住吧，然後活下去……

斂了心思，姜鈺凝視著窗外的景色。

綠色的稻田，青蔥的樹木，白雲襯托下的天空，以及金燦燦的陽光。明媚清新的一切。

姜鈺只是突然想來散散心，換個心情。這兒的一切，總可以讓她忘記了煩惱。怕顏越擔心，所以告訴了周沫地址，恰好今天是一周唯一的一趟航班，即使顏越找來，也不會太快。

“師傅，停一下。”瞧見不遠處的屋舍，姜鈺喊了一聲，公車師傅把車穩當的停好，姜鈺提著包包下了車。

呼吸著清爽的空氣，五臟六腑好像瞬間活了過來。心情也格外舒暢了幾分。

這兒的一切，姜鈺一點也不陌生。很小的時候，她就是阿婆帶著的，後來開始上學才被姜父姜母接走。那個時候，只要一放假，姜鈺就要往這兒跑。也因為這樣，姜鈺和阿婆的關系格外好。

下了公車，還要走很長的一段路才能到阿婆的住處。姜鈺一邊走著一邊想著待會阿婆看到她會是什麽表情。

聽到潺潺的溪水聲，姜鈺知道快要到了。走近之後，姜鈺才發現阿婆已經拄著拐杖在院子門口了。

喊了一聲“阿婆”，姜鈺快步走過去攙著阿婆，有些好奇的問道：“不在屋裏歇著怎麽到這來了？”

阿婆布滿繭子的手拍了拍姜鈺攙著她的手，臉上的皺眉笑得開了花一般：“我感覺你今天要來，就出來看看，沒想到小鈺真的來了。”

姜鈺笑著攙著阿婆往屋裏走去，一邊和阿婆嘮叨著這裏的一切都沒什麽變化。

等阿婆坐好之後，姜鈺也在阿婆身邊坐了下來。絮絮叨叨著自己的工作和生活，盡挑了好的事情說。沈安城的事情，姜鈺沒有讓阿婆知道。自然，阿婆也不會知道姜鈺曾經有過的那些不正常的時候。

“有什麽心事就和阿婆說說，阿婆知道你在外面肯定受了不少苦。”

姜鈺把小凳子挪到阿婆身前，賣著乖蹭了蹭阿婆的衣服，靠在了阿婆腿上，說起了最近的事情。事情太多，憋在心裏，的確很難受。

……

顏越下了飛機之後又坐火車到了地址上了的那個城市，這個時候，顏越才覺得自己沖動了。竟然就這麽生生的跑來了，著了姜鈺的道。周沫一點也不遮掩的告訴她不就是因為姜鈺的授意嗎？

想到這，顏越恨恨的咬咬牙，等把她帶回去了，一定好好收拾一頓。

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，顏越發現已經沒有了去村裏的公交了，出租車也不願去。問好第一趟公交的時間，顏越想著反正姜鈺沒事，自己累了一天就幹脆找了個賓館歇一晚上。不養好精力明天怎麽整治這個小女人？

雖然賓館條件不怎麽樣，顏越倒是實實在在的睡了一個好覺。第二天天剛亮，顏越就起了床。準確無誤的坐上了第一趟公交，顏越心情又美妙了幾分。說起來，他坐公交的次數倒真不多，偶爾坐坐也不覺得什麽。只是現在自己一身西裝革履的出現在這裏，還真有點格格不入的樣子。

窗外偶有白鷺驚起，連帶的還要停在電線桿上嘰嘰喳喳的鳥兒。鄉村風光，顏越還真沒有見過，只覺得十分舒心。

公車走了一會兒，有陽光投進車裏，窗外田間的花花草草都閃著柔和的光暈。

照著又向周沫打聽來的路線，顏越邊走邊看，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地方。有位阿婆拄著拐杖從小院裏出來，似乎是瞧見了顏越，遠遠的喊了一句：“是來找小鈺的嗎？”

嗯？敢情這小女人連自己什麽時候會來都算到了？顏越笑了笑，應了一聲：“是，阿婆，小鈺她在哪兒？”

說話間，姜鈺已經到了。

小院前三、四十米處是一條潺潺的溪水，青石砌成的小小的石橋橫跨溪水，另一邊通向的是一大片田野。

姜鈺此時手中挎著個竹籃，竹籃裏放著些新鮮的蔬菜，而姜鈺頭發上還沾著些露水。她微笑著看著顏越，圓潤的水珠因為陽光的折射有些閃閃發亮。顏越看著這一幕，有些好笑，又有些愉悅。

在姜鈺眼裏，顏越風塵仆仆手上提著大約是買給阿婆的東西的樣子，不見得比她好到哪兒去。

自然知道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是有多村姑，姜鈺剜了顏越一眼，笑瞇瞇的沖阿婆說道：“阿婆餓不餓？我這就去做早飯？”

阿婆倒並不介意他們這個樣子，只是跟著笑了笑。

姜鈺進了廚房，顏越把賣給阿婆的東西擱在了桌上，又跟著鉆進了廚房。阿婆家的廚房還是以前的那種泥磚砌成的竈，必須一點一點往裏面甜木材或者稻草捆兒。

“去陪阿婆說說話吧，我自己一個人可以。”姜鈺一邊摘著菜一邊和顏越說著。

顏越伸手也捏了菜摘了起來，沒有聽姜鈺的話。姜鈺無法，只好任由他陪著自己摘菜。

院子裏有一口井，要用的水都是從那兒來的。阿婆身體還爽利，可體力活是做不起的，前幾年便裝上了抽水機，水管通到廚房可以直接放水用，很是方便。

把菜都準備好，米飯下了鍋，姜鈺才開始做菜。顏越要幫著在一旁添火，姜鈺憂心忡忡的看著顏越，嚴重擔心他會不會把自己給燒著了。顏越非要試一試，姜鈺只好由著他去。沒想到，他還真是有模有樣，把火候控制的很好。姜鈺心裏偷笑，面上卻沒有什麽表現。

三個人圍著小小的四角木桌吃飯，姜鈺替阿婆添菜，顏越替姜鈺添菜，看起來格外和諧。

吃過飯，姜鈺去了洗碗，阿婆把顏越留住說話。

顏越坐著安靜的等著阿婆說話，放佛是個乖巧的人，明明就是個快要三十的男人了。

阿婆臉上是一如既然的慈祥笑容，她拍了拍顏越的手說著：“小鈺是個好孩子，你要好好待她。她心裏苦不會說，你多多疼疼她。你們能好好的，阿婆我也就寬心了，哪天去了也是沒有什麽遺憾的。”

“阿婆怎麽又說這種話？”姜鈺洗好碗筷才外面進來，恰好聽見了阿婆那一句話。

顏越看了一眼阿婆，也附聲姜鈺：“阿婆，沒多久我和小鈺就要結婚了，這麽不吉利的話以後不說了。”

姜鈺聽顏越提起這一茬，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戒指，心虛的看了一眼阿婆。她沒有和阿婆提起結婚的事情。阿婆也沒有生氣，只是連聲說著“好”。

顏越不能多呆，公司還有不少事情沒處理，當天吃過午飯兩人就回了A市。走的時候，阿婆在小院門口立著目送他們，一如他們來的時候一樣。

回到A市的時候是深夜，顏越和姜鈺回了月攬芳華。

兩人洗了個澡便上床休息，明天一早又要投入緊張的工作裏去了。黑暗中，顏越抱著姜鈺，下巴磕在姜鈺的頭頂，輕聲說著：“如果不行的話，我們就不要孩子吧，或者去領養一個也沒有關系。”

懷裏的身子一顫，又平靜下來，之後誰也沒有說話沈沈睡去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我覺得張惠妹的沖動很好聽＿（：3」∠）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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